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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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陳霖之前說要帶阿公阿婆出去旅游, 到了現在才能實現。
今年中秋和國慶節連著一起放假，總共放了六天。陳霖和嚴川還多請了一天假提前出發。
擔心他們坐飛機不舒服，陳霖最後選擇了坐火車出行。嚴川找朋友幫忙提前一周就買好了車票, 軟臥間剛好是四個床位一間，他們一家五口剛剛好。
行李箱帶了一大一小, 寶寶被綁到嚴川身前，行李箱也都交給他推著走, 陳霖背個包，一手扶一個老人。還好現在的火車站秩序比以前好，用不著拼命地擠。
“以前坐火車都靠擠的, 要是趕不上車就麻煩了。”陳霖對剛上大學坐火車的場景印象深刻, 那時候幾乎是被後面的人推著往前走的。
阿公阿婆這是第一次坐火車出遠門，上了車找到了位置，和寶寶一樣好奇地轉溜著眼睛到處看。
“火車也提速了，明天下午一點半就能到京市。”
“這麽快就到了？！”阿婆驚嘆道：“火車都這麽快了，換成飛機那得多快。”還沒出發呢, 他們就開始對回程有了期待。因為霖霖說了，去的時候坐火車，回來的時候再選擇坐飛機。
在陳霖的大多數記憶裏，坐火車幾乎等同於無聊，漫長的車程裏, 坐到腿腳酸麻，和旁邊的同伴聊到無話可聊, 被迫傾聽別人家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時刻防備著有小偷、人販子、色狼的不安, 即使是臥鋪也難睡好。
而這次不一樣, 這節房間裏都是她的家人，她怎麽隨意怎麽來, 還有好奇心滿滿的兩個老人和一個十月大的小奶娃，以及隨叫隨到的愛人。
一路翻山越嶺，從南到北。仍然覺得這段旅程短暫。
嚴川大哥的警衛員開車過來接他們，直接開回到了嚴川爸媽那邊的房子。而嚴川大哥大嫂現在都沒空回家，嚴默小朋友和爺爺奶奶一起住，但在學校還沒放學。
“終於盼到你們來了。”安敏忙著帶他們去看準備好的房間，阿公阿婆的就安排到了一樓。剛進門，寶寶就被嚴雪松給接了過去，“妍妍還記得爺爺不？”
陳霖跟著嚴川上二樓，他幾年沒回來，但房間裏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書架上全是些和軍事相關的書籍，桌上還有嚴川在學校裏拍的軍裝照，看起來那時候年紀還小，身板還沒現在那麽結實，眼神雖然也堅定但沒現在犀利，臉上膚色還是白的......
“1990年。”陳霖驚呼，“你十七歲長這樣啊。”
“我十七歲才高二，你都讀大二了。”在她捧著書本死記硬背的時候，他在學校裏一邊學習理論一邊不停地訓練。
嚴川笑了起來，也就二十歲以前的他們看起來像是同齡人，二十歲後他從軍校畢業，先是進到部隊參加任務，後來因傷退役轉到公安系統，這一年年的，她看起來依然青春年少，而他已經糙得像是比她大了好幾歲。
陳霖自顧自地道：“走的時候把這張照片帶回去。”
“擺你辦公桌上？”
“當然是放家裏啊。”陳霖拿起照片仔細端詳，“這麽一看，寶寶是要長得和你更像一點。家裏有沒有你小時候的照片，快給我看看。算了，問你白問，待會我去問媽。”
等她收拾好下樓，阿公阿婆已經洗漱好去休息了。火車上的床不好睡，他們都沒休息好。
嚴川還擔心她剛到家裏來不自在，一直跟著她身後，出門去給買瓶酒都得和她說去哪裏、去多久，安敏揶揄道：“結婚有媳婦兒了就是不一樣，以前嚴川哪會那麽黏人。”
到了四點半，嚴雪松抱著寶寶出門，他要去離家屬院不遠的部隊小學接嚴默。
家裏有保姆在，根本用不上陳霖他們動手做飯，安敏就帶著陳霖去家裏書房，翻找出來家裏的照片。家裏的照片實在是太少，因為嚴雪松和安敏都是大忙人，以前的條件也算不上多好，全家都能吃飽穿暖就已經勝過大部分人家了，當時沒想著要多拍照留個幾年。
照片大部分都一樣，老式照相館裏一張背景圖、板板正正坐著或站著，少有幾張是嚴川三兄弟各自穿著軍裝的照片。其中三張放在一起，他們三兄弟分別穿著白色、天藍色、軍綠色。這幾張照片的邊緣被損壞得最多，估計是嚴雪松和安敏拿出來摩挲的次數最多。
相冊再往後就豐富起來了，多是嚴默和寶寶的，五顏六色，表情豐富，沖淡了前面照片的嚴肅氛圍。
“奶奶！你快來看，我有妹妹了！”樓下是嚴默的喊聲，喊完他又跟嚴雪松撒嬌，“給我抱抱妹妹。”
天知道他放學拍著隊等爺爺奶奶來接、卻等到爺爺帶著妹妹來的那一瞬間多驚喜！
他早知道三叔和三嬸生了個妹妹，家裏就他一個孩子，早想著多個玩伴了。天天問爸爸媽媽什麽時候回京市，但回了京市才知道妹妹不回京市！他的小房間裏還擺了張妹妹六個月大的照片呢！
但是，今天他一放學就看到了妹妹！
一路上回來，他一直和妹妹說話想抱抱她，但被爺爺拒絕了。但他沒生氣，忙著和同住在家屬院的小夥伴一路得瑟：我家有妹妹，你家沒有！
“三叔，三嬸！”嚴默看了他們一眼就挪開了視線，讓爺爺把妹妹放沙發上坐著，他挨過去就一會兒摸摸妹妹的小手、一會兒摸摸小腳。
看來，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喜歡捏肉嘟嘟。
“酒店和喜糖都發過了，請的都是和咱們家關系近的親戚朋友。”要是在去年年後，他們要請的人還多些，但現在陳霖和嚴川都結婚兩年，孩子也快一歲了，就想著自家人簡單吃個飯，認認人就可以。
“國慶期間村裏很熱鬧吧，霖霖的工作要不要緊？”
“沒事，還有其他人看著，我不在公司也不影響。”
嚴默從後面抱著妹妹，看了看，忍不住湊過去親親她的小臉，然後就被妹妹拍了一巴掌，“啊啊！”妹妹嫌棄地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爬到了另一邊去。
小肉手發起狠勁來，打人也是很疼的。剛剛就聽到“啪”地好大一聲，把正說話的大人們都給驚到了。
陳霖趕忙過去看嚴默的臉，“疼不疼？”
“啊？啊。”嚴默被打楞了，他是真沒想到妹妹這麽兇，但看妹妹氣嘟嘟的樣子又覺得可愛，嘿嘿笑著說不疼，又湊過去和妹妹一起玩玩具了。
陳霖嚴肅地抓住寶寶的手，也給她打了下，認真道：“不準打人哦，打人要挨罰。”
“哼。”寶寶使勁抽出自己的手，低下頭去繼續玩玩具，過了十幾秒，又擡頭看看媽媽，然後撒嬌地求抱抱。
誰說小孩子不懂事的，看她現在這小表情，肯定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企圖撒嬌蒙混過關呢。
嚴默心疼地給她呼呼小手，還讓三嬸不要打妹妹。
最後兄妹兩個握握手就言和了。
家裏長輩們好的就是從來不幹涉她和嚴川教孩子，雖然私底下沒少說“寶寶才多大點啊，連話都聽不懂”，但看到他們教育孩子時就當睜眼瞎。
晚上嚴森夫妻兩下班回來，阿公阿婆也睡夠了，在家裏吃過了晚飯，嚴川就帶著陳霖出去在大院裏轉轉。
至於寶寶，他們是爭不過家裏的其他人的。
富華村是陳霖的童年，而這個大院亦是嚴川的童年。
出去走一圈，基本都是走走停停，遇到了不少嚴川認識的長輩和小時候的玩伴，少不得要給陳霖介紹介紹。
到第二天一早，陳霖下樓時就看到客廳桌上擺了好幾盒煙酒，還有些上門做客的禮品。
“起啦。”安敏看她抱著寶寶下去就把寶寶接過去了，“我都說了嚴川房間的床小，讓你們把寶寶給我們帶，兩個大人帶個小孩擠著睡能睡好？”
陳霖揉揉手臂，無奈道：“現在她認人，晚上非要手搭在我身上才睡。”
軟軟一小團搭在自己身上，能把人看到心軟。但也是個甜蜜的負擔，偶爾想把她送去和白阿姨一起睡都不行，能扯開嗓子嚎到見著媽媽。
吃了早飯，嚴川要帶著陳霖去拜訪大院裏的長輩們，這些禮品就是待會要拿過去的。
“嚴川帶你和妍妍去，我們帶親家出去轉轉京市。”安敏很快就安排好了。阿公阿婆也不拘謹，在富華村朝夕相處了半年，大家本來就處得好。
只有開始放假了的嚴默在糾結，到底是跟著妹妹去做客，還是跟著爺爺奶奶出去玩？
“三嬸把妹妹留給我們。”他嘗試提出另一種可能。
“默默先和爺爺奶奶出去玩，回來也可以和妹妹玩呀。”陳霖覺得好笑，兩小孩還是第一次見面，昨晚嚴默就想把寶寶給抱回他房間去一起睡。
嚴默直到出門了還在掙紮著說服陳霖，但他還是被抱上了車子出門。
上門前，嚴川給她一個個地介紹今天要去拜訪的人家，幾乎都是他爸媽的老關系。現在他大哥大嫂調回了京市，這些人脈關系都會交給他哥嫂去維護，但他難得回來一趟，還是帶老婆孩子回來，得上門去拜訪走動。
“說不準以後會不會調回來京市，但現在還有情分可以走動，就得走動。”
在結婚前，陳霖就知道嚴川家在京市的親朋非富即貴，但嚴川和嚴川爸媽都表現得太低調，除了給她送的那些金首飾比較張揚，她都要忽略嚴川家裏的實際背景了。
“不用緊張，你不認識他們，但他們肯定早就認識你了。”他爸媽肯定沒少和大院裏的人吹陳霖，光看客廳裏擺出來的那些照片就知道了。
嚴川是了解他自個兒爸媽的。
每去一家，人家就道：“哎呀，總算是見到本人了，天天聽老嚴和老安誇。又是搞種植又是搞旅游的，現在發展旅游好啊，聽說你們村發分紅一個人有好幾萬？”
陳霖差點繃不住，最多就一萬了，每人好幾萬的分紅暫時不敢想。
好幾家的長輩看起來挺嚴肅的，一一過問嚴川和陳霖的工作情況，又給他們說了不少鼓勵的話。最後看向眨巴大眼睛的寶寶，也嚴肅不下去了，笑瞇瞇地問孩子叫什麽名字。
分了上午和下午兩批上門拜訪，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走完最後一家。
有些長輩一聊起來就剎不住，拉著嚴川談現在的犯罪案件，又和陳霖聊當下國家貧困地區脫貧之路怎麽走。這麽一聊，話就多了。
他們這邊回了家，而被上門拜訪的人家還在討論老嚴家小兒子和小兒媳兩口子。
“嚴川這小子不錯，從部隊出來了沒靠著家裏在陽省也做出了成績，看著吧，他這路走得穩，早晚都能走上來。老嚴好命啊，三個兒子個個都能憑本事。”
“可不是好命，兒子出息，找的兒媳也都是自己有本事的。不過，我還以為嚴川會從同個系統裏找媳婦兒呢，沒想到最後是找個從商的。”
老人聽出對方的不以為意來，不讚同地道：“從商的怎麽了？現在不是只講奉獻的年代了，得把日子過好了才能心無旁騖去追求理想。我看小陳的從商和別人的從商不一樣，能帶著幾十上百戶人脫貧致富，我看啊，再多的錢都該她掙。”
“聽老安說還是老宋介紹倆人認識的，小陳還是老宋師傅的孫女。剛好嚴川調到興市了，就把兩人撮合在一塊兒了。”
“喲，還有老宋的事呢？”
——
請客吃飯訂到了國慶假期的第二天，不僅是嚴川家裏的親朋好友，還有陳霖的幾個“兄弟”。
陳明生、陳明理、李萬年他們拖家帶口的，都是昨天直接坐飛機過來，入住的酒店離吃飯的酒店不遠。為了配合周莎莎和江蕓的放假時間，不然其他人早就跟著陳霖他們一起提前出發了。
周雲旗來得晚一些，菜上到三分之一了才匆匆趕過來，擠去了陳明生他們那桌。
這回帶來的禮物是提前給寶寶的周歲禮，他看著嚴川懷裏的白團子稀罕得不得了，倒是沒伸手去抱，和嚴川、陳霖解釋道：“剛剛簽了個合同過來，路上堵了一會兒。”
“哦對了，上次你們問的投資項目，我這有個合適的，等過兩天發群裏你們看看。”
陳霖見他又要開始說工作了，趕忙讓他先吃飯。她還要跟著嚴川去認人。
“周總？”隔壁桌的一個男人看過來，確定沒認錯人，驚喜地拿著酒杯過去和周雲旗攀談起來。
“您和嚴川他媳婦兒是親戚？”
“高中就認識的好朋友了。”
“那可巧了，我和嚴川從小就認識。上次去貴公司想找周總聊聊游戲開發......”
陳霖悄悄和嚴川道：“我說的沒錯吧，周雲旗就是個工作狂。”
有了□□，現在大家留聯系方式都要問一句：“你□□號是多少？”
以前是留固話、後來是留手機號碼，現在又變成了□□號。添加了好友之後，不知道怎麽又被拉進了一個群聊裏，嚴川和他的發小們又重新聯系了起來。
宋震霆是最晚到的，風塵仆仆趕過來，一坐下就開啟了他的大嗓門，和前後兩桌的老朋友們炫耀道：“我說的媒，怎麽樣？不錯吧？”
宋震霆雖然退休了，但依舊是大忙人，都沒時間留給他們婆文海棠廢文都在君羊八八三令柒七吾三陸上門拜訪，陳霖和嚴川只要借這個機會給他送媒人禮。
樂得他一直誇自己眼光好。
後面兩天，陳霖他們組了一個旅游團，找了個導游帶路，把京市該轉的地方都轉了一遍。最後一天，陳霖直奔嚴川大嫂推薦小區，只用了半天就把相鄰的兩套房給全款買下來，一下子就花出去兩百萬。
陳明生跟著看了半天，在陳霖他們付完錢後，和周莎莎頭腦一熱，也跟著買了一套。陳明理和李萬年都沒心動，他們手裏頭沒那麽多存款，而且現在京市的戶口政策比較嚴，搞出了什麽積分落戶制度，他們覺得能給孩子爭取到省城的教育資源就夠了。
回去時是一大幫人一起，陳霖準備好了橘子、話梅等等，阿公阿婆第一次坐飛機，兩個人從早上出門就開始興奮，只有陳霖從前一天晚上就開始擔心。
可惜他們沒買到頭等艙，據說頭等艙的座位可以調成躺著的。
三個小孩湊到一起，只會嗚嗚啊啊地交流，誰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怕他們聚在一起吵別人，他們特意讓三個小孩不挨在一塊。
嚴川負責照顧寶寶，陳霖就負責照顧阿公阿婆。
好在這趟飛機從起飛到降落都很穩，阿公阿婆看夠了外面的雲，中途睡了一個多小時，再醒來時就是準備降落了。
“從上面往下看，省城的高樓真多啊。”
一直到出了機場，阿公阿婆都沒覺得有不舒服，甚至還道：“下次出門也坐飛機，比坐火車方便多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好過在火車上躺二十多個小時。
“哎呀！”阿公一拍大腿，把他們都嚇了一跳，忙問怎麽了。
阿公懊惱道：“剛剛在飛機上沒拍照啊！”
阿婆這時候也想到了，沒拍照，回去怎麽和老夥伴們吹啊？！
陳霖等人：“......”
“沒事，下次放假咱們還坐飛機去旅游。”陳霖想了想，道：“下次去海市。”
“去海市好。”去看看他們家霖霖大學在的城市。
從省城回去是坐火車，到了興市，大家就分開了，只有陳霖一家是要回富華村的，其他人都要在市區住下。
車子才剛開到村裏，陳光山看到後就跑了過來揮手，愁眉苦臉道：“總算是等到你回來了！”
“怎麽了？”陳霖心想著村裏最近除了國慶旅游人多還能有什麽事？要是有事，賀紅早給她打電話了。
“出大事了！統一規劃住宅區的申請被打了回來，上面不給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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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霖之前說要帶阿公阿婆出去旅游, 到了現在才能實現。
今年中秋和國慶節連著一起放假，總共放了六天。陳霖和嚴川還多請了一天假提前出發。
擔心他們坐飛機不舒服，陳霖最後選擇了坐火車出行。嚴川找朋友幫忙提前一周就買好了車票, 軟臥間剛好是四個床位一間，他們一家五口剛剛好。
行李箱帶了一大一小, 寶寶被綁到嚴川身前，行李箱也都交給他推著走, 陳霖背個包，一手扶一個老人。還好現在的火車站秩序比以前好，用不著拼命地擠。
“以前坐火車都靠擠的, 要是趕不上車就麻煩了。”陳霖對剛上大學坐火車的場景印象深刻, 那時候幾乎是被後面的人推著往前走的。
阿公阿婆這是第一次坐火車出遠門，上了車找到了位置，和寶寶一樣好奇地轉溜著眼睛到處看。
“火車也提速了，明天下午一點半就能到京市。”
“這麽快就到了？！”阿婆驚嘆道：“火車都這麽快了，換成飛機那得多快。”還沒出發呢, 他們就開始對回程有了期待。因為霖霖說了，去的時候坐火車，回來的時候再選擇坐飛機。
在陳霖的大多數記憶裏，坐火車幾乎等同於無聊，漫長的車程裏, 坐到腿腳酸麻，和旁邊的同伴聊到無話可聊, 被迫傾聽別人家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時刻防備著有小偷、人販子、色狼的不安, 即使是臥鋪也難睡好。
而這次不一樣, 這節房間裏都是她的家人，她怎麽隨意怎麽來, 還有好奇心滿滿的兩個老人和一個十月大的小奶娃，以及隨叫隨到的愛人。
一路翻山越嶺，從南到北。仍然覺得這段旅程短暫。
嚴川大哥的警衛員開車過來接他們，直接開回到了嚴川爸媽那邊的房子。而嚴川大哥大嫂現在都沒空回家，嚴默小朋友和爺爺奶奶一起住，但在學校還沒放學。
“終於盼到你們來了。”安敏忙著帶他們去看準備好的房間，阿公阿婆的就安排到了一樓。剛進門，寶寶就被嚴雪松給接了過去，“妍妍還記得爺爺不？”
陳霖跟著嚴川上二樓，他幾年沒回來，但房間裏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書架上全是些和軍事相關的書籍，桌上還有嚴川在學校裏拍的軍裝照，看起來那時候年紀還小，身板還沒現在那麽結實，眼神雖然也堅定但沒現在犀利，臉上膚色還是白的......
“1990年。”陳霖驚呼，“你十七歲長這樣啊。”
“我十七歲才高二，你都讀大二了。”在她捧著書本死記硬背的時候，他在學校裏一邊學習理論一邊不停地訓練。
嚴川笑了起來，也就二十歲以前的他們看起來像是同齡人，二十歲後他從軍校畢業，先是進到部隊參加任務，後來因傷退役轉到公安系統，這一年年的，她看起來依然青春年少，而他已經糙得像是比她大了好幾歲。
陳霖自顧自地道：“走的時候把這張照片帶回去。”
“擺你辦公桌上？”
“當然是放家裏啊。”陳霖拿起照片仔細端詳，“這麽一看，寶寶是要長得和你更像一點。家裏有沒有你小時候的照片，快給我看看。算了，問你白問，待會我去問媽。”
等她收拾好下樓，阿公阿婆已經洗漱好去休息了。火車上的床不好睡，他們都沒休息好。
嚴川還擔心她剛到家裏來不自在，一直跟著她身後，出門去給買瓶酒都得和她說去哪裏、去多久，安敏揶揄道：“結婚有媳婦兒了就是不一樣，以前嚴川哪會那麽黏人。”
到了四點半，嚴雪松抱著寶寶出門，他要去離家屬院不遠的部隊小學接嚴默。
家裏有保姆在，根本用不上陳霖他們動手做飯，安敏就帶著陳霖去家裏書房，翻找出來家裏的照片。家裏的照片實在是太少，因為嚴雪松和安敏都是大忙人，以前的條件也算不上多好，全家都能吃飽穿暖就已經勝過大部分人家了，當時沒想著要多拍照留個幾年。
照片大部分都一樣，老式照相館裏一張背景圖、板板正正坐著或站著，少有幾張是嚴川三兄弟各自穿著軍裝的照片。其中三張放在一起，他們三兄弟分別穿著白色、天藍色、軍綠色。這幾張照片的邊緣被損壞得最多，估計是嚴雪松和安敏拿出來摩挲的次數最多。
相冊再往後就豐富起來了，多是嚴默和寶寶的，五顏六色，表情豐富，沖淡了前面照片的嚴肅氛圍。
“奶奶！你快來看，我有妹妹了！”樓下是嚴默的喊聲，喊完他又跟嚴雪松撒嬌，“給我抱抱妹妹。”
天知道他放學拍著隊等爺爺奶奶來接、卻等到爺爺帶著妹妹來的那一瞬間多驚喜！
他早知道三叔和三嬸生了個妹妹，家裏就他一個孩子，早想著多個玩伴了。天天問爸爸媽媽什麽時候回京市，但回了京市才知道妹妹不回京市！他的小房間裏還擺了張妹妹六個月大的照片呢！
但是，今天他一放學就看到了妹妹！
一路上回來，他一直和妹妹說話想抱抱她，但被爺爺拒絕了。但他沒生氣，忙著和同住在家屬院的小夥伴一路得瑟：我家有妹妹，你家沒有！
“三叔，三嬸！”嚴默看了他們一眼就挪開了視線，讓爺爺把妹妹放沙發上坐著，他挨過去就一會兒摸摸妹妹的小手、一會兒摸摸小腳。
看來，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喜歡捏肉嘟嘟。
“酒店和喜糖都發過了，請的都是和咱們家關系近的親戚朋友。”要是在去年年後，他們要請的人還多些，但現在陳霖和嚴川都結婚兩年，孩子也快一歲了，就想著自家人簡單吃個飯，認認人就可以。
“國慶期間村裏很熱鬧吧，霖霖的工作要不要緊？”
“沒事，還有其他人看著，我不在公司也不影響。”
嚴默從後面抱著妹妹，看了看，忍不住湊過去親親她的小臉，然後就被妹妹拍了一巴掌，“啊啊！”妹妹嫌棄地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爬到了另一邊去。
小肉手發起狠勁來，打人也是很疼的。剛剛就聽到“啪”地好大一聲，把正說話的大人們都給驚到了。
陳霖趕忙過去看嚴默的臉，“疼不疼？”
“啊？啊。”嚴默被打楞了，他是真沒想到妹妹這麽兇，但看妹妹氣嘟嘟的樣子又覺得可愛，嘿嘿笑著說不疼，又湊過去和妹妹一起玩玩具了。
陳霖嚴肅地抓住寶寶的手，也給她打了下，認真道：“不準打人哦，打人要挨罰。”
“哼。”寶寶使勁抽出自己的手，低下頭去繼續玩玩具，過了十幾秒，又擡頭看看媽媽，然後撒嬌地求抱抱。
誰說小孩子不懂事的，看她現在這小表情，肯定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企圖撒嬌蒙混過關呢。
嚴默心疼地給她呼呼小手，還讓三嬸不要打妹妹。
最後兄妹兩個握握手就言和了。
家裏長輩們好的就是從來不幹涉她和嚴川教孩子，雖然私底下沒少說“寶寶才多大點啊，連話都聽不懂”，但看到他們教育孩子時就當睜眼瞎。
晚上嚴森夫妻兩下班回來，阿公阿婆也睡夠了，在家裏吃過了晚飯，嚴川就帶著陳霖出去在大院裏轉轉。
至於寶寶，他們是爭不過家裏的其他人的。
富華村是陳霖的童年，而這個大院亦是嚴川的童年。
出去走一圈，基本都是走走停停，遇到了不少嚴川認識的長輩和小時候的玩伴，少不得要給陳霖介紹介紹。
到第二天一早，陳霖下樓時就看到客廳桌上擺了好幾盒煙酒，還有些上門做客的禮品。
“起啦。”安敏看她抱著寶寶下去就把寶寶接過去了，“我都說了嚴川房間的床小，讓你們把寶寶給我們帶，兩個大人帶個小孩擠著睡能睡好？”
陳霖揉揉手臂，無奈道：“現在她認人，晚上非要手搭在我身上才睡。”
軟軟一小團搭在自己身上，能把人看到心軟。但也是個甜蜜的負擔，偶爾想把她送去和白阿姨一起睡都不行，能扯開嗓子嚎到見著媽媽。
吃了早飯，嚴川要帶著陳霖去拜訪大院裏的長輩們，這些禮品就是待會要拿過去的。
“嚴川帶你和妍妍去，我們帶親家出去轉轉京市。”安敏很快就安排好了。阿公阿婆也不拘謹，在富華村朝夕相處了半年，大家本來就處得好。
只有開始放假了的嚴默在糾結，到底是跟著妹妹去做客，還是跟著爺爺奶奶出去玩？
“三嬸把妹妹留給我們。”他嘗試提出另一種可能。
“默默先和爺爺奶奶出去玩，回來也可以和妹妹玩呀。”陳霖覺得好笑，兩小孩還是第一次見面，昨晚嚴默就想把寶寶給抱回他房間去一起睡。
嚴默直到出門了還在掙紮著說服陳霖，但他還是被抱上了車子出門。
上門前，嚴川給她一個個地介紹今天要去拜訪的人家，幾乎都是他爸媽的老關系。現在他大哥大嫂調回了京市，這些人脈關系都會交給他哥嫂去維護，但他難得回來一趟，還是帶老婆孩子回來，得上門去拜訪走動。
“說不準以後會不會調回來京市，但現在還有情分可以走動，就得走動。”
在結婚前，陳霖就知道嚴川家在京市的親朋非富即貴，但嚴川和嚴川爸媽都表現得太低調，除了給她送的那些金首飾比較張揚，她都要忽略嚴川家裏的實際背景了。
“不用緊張，你不認識他們，但他們肯定早就認識你了。”他爸媽肯定沒少和大院裏的人吹陳霖，光看客廳裏擺出來的那些照片就知道了。
嚴川是了解他自個兒爸媽的。
每去一家，人家就道：“哎呀，總算是見到本人了，天天聽老嚴和老安誇。又是搞種植又是搞旅游的，現在發展旅游好啊，聽說你們村發分紅一個人有好幾萬？”
陳霖差點繃不住，最多就一萬了，每人好幾萬的分紅暫時不敢想。
好幾家的長輩看起來挺嚴肅的，一一過問嚴川和陳霖的工作情況，又給他們說了不少鼓勵的話。最後看向眨巴大眼睛的寶寶，也嚴肅不下去了，笑瞇瞇地問孩子叫什麽名字。
分了上午和下午兩批上門拜訪，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走完最後一家。
有些長輩一聊起來就剎不住，拉著嚴川談現在的犯罪案件，又和陳霖聊當下國家貧困地區脫貧之路怎麽走。這麽一聊，話就多了。
他們這邊回了家，而被上門拜訪的人家還在討論老嚴家小兒子和小兒媳兩口子。
“嚴川這小子不錯，從部隊出來了沒靠著家裏在陽省也做出了成績，看著吧，他這路走得穩，早晚都能走上來。老嚴好命啊，三個兒子個個都能憑本事。”
“可不是好命，兒子出息，找的兒媳也都是自己有本事的。不過，我還以為嚴川會從同個系統裏找媳婦兒呢，沒想到最後是找個從商的。”
老人聽出對方的不以為意來，不讚同地道：“從商的怎麽了？現在不是只講奉獻的年代了，得把日子過好了才能心無旁騖去追求理想。我看小陳的從商和別人的從商不一樣，能帶著幾十上百戶人脫貧致富，我看啊，再多的錢都該她掙。”
“聽老安說還是老宋介紹倆人認識的，小陳還是老宋師傅的孫女。剛好嚴川調到興市了，就把兩人撮合在一塊兒了。”
“喲，還有老宋的事呢？”
——
請客吃飯訂到了國慶假期的第二天，不僅是嚴川家裏的親朋好友，還有陳霖的幾個“兄弟”。
陳明生、陳明理、李萬年他們拖家帶口的，都是昨天直接坐飛機過來，入住的酒店離吃飯的酒店不遠。為了配合周莎莎和江蕓的放假時間，不然其他人早就跟著陳霖他們一起提前出發了。
周雲旗來得晚一些，菜上到三分之一了才匆匆趕過來，擠去了陳明生他們那桌。
這回帶來的禮物是提前給寶寶的周歲禮，他看著嚴川懷裏的白團子稀罕得不得了，倒是沒伸手去抱，和嚴川、陳霖解釋道：“剛剛簽了個合同過來，路上堵了一會兒。”
“哦對了，上次你們問的投資項目，我這有個合適的，等過兩天發群裏你們看看。”
陳霖見他又要開始說工作了，趕忙讓他先吃飯。她還要跟著嚴川去認人。
“周總？”隔壁桌的一個男人看過來，確定沒認錯人，驚喜地拿著酒杯過去和周雲旗攀談起來。
“您和嚴川他媳婦兒是親戚？”
“高中就認識的好朋友了。”
“那可巧了，我和嚴川從小就認識。上次去貴公司想找周總聊聊游戲開發......”
陳霖悄悄和嚴川道：“我說的沒錯吧，周雲旗就是個工作狂。”
有了□□，現在大家留聯系方式都要問一句：“你□□號是多少？”
以前是留固話、後來是留手機號碼，現在又變成了□□號。添加了好友之後，不知道怎麽又被拉進了一個群聊裏，嚴川和他的發小們又重新聯系了起來。
宋震霆是最晚到的，風塵仆仆趕過來，一坐下就開啟了他的大嗓門，和前後兩桌的老朋友們炫耀道：“我說的媒，怎麽樣？不錯吧？”
宋震霆雖然退休了，但依舊是大忙人，都沒時間留給他們婆文海棠廢文都在君羊八八三令柒七吾三陸上門拜訪，陳霖和嚴川只要借這個機會給他送媒人禮。
樂得他一直誇自己眼光好。
後面兩天，陳霖他們組了一個旅游團，找了個導游帶路，把京市該轉的地方都轉了一遍。最後一天，陳霖直奔嚴川大嫂推薦小區，只用了半天就把相鄰的兩套房給全款買下來，一下子就花出去兩百萬。
陳明生跟著看了半天，在陳霖他們付完錢後，和周莎莎頭腦一熱，也跟著買了一套。陳明理和李萬年都沒心動，他們手裏頭沒那麽多存款，而且現在京市的戶口政策比較嚴，搞出了什麽積分落戶制度，他們覺得能給孩子爭取到省城的教育資源就夠了。
回去時是一大幫人一起，陳霖準備好了橘子、話梅等等，阿公阿婆第一次坐飛機，兩個人從早上出門就開始興奮，只有陳霖從前一天晚上就開始擔心。
可惜他們沒買到頭等艙，據說頭等艙的座位可以調成躺著的。
三個小孩湊到一起，只會嗚嗚啊啊地交流，誰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怕他們聚在一起吵別人，他們特意讓三個小孩不挨在一塊。
嚴川負責照顧寶寶，陳霖就負責照顧阿公阿婆。
好在這趟飛機從起飛到降落都很穩，阿公阿婆看夠了外面的雲，中途睡了一個多小時，再醒來時就是準備降落了。
“從上面往下看，省城的高樓真多啊。”
一直到出了機場，阿公阿婆都沒覺得有不舒服，甚至還道：“下次出門也坐飛機，比坐火車方便多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好過在火車上躺二十多個小時。
“哎呀！”阿公一拍大腿，把他們都嚇了一跳，忙問怎麽了。
阿公懊惱道：“剛剛在飛機上沒拍照啊！”
阿婆這時候也想到了，沒拍照，回去怎麽和老夥伴們吹啊？！
陳霖等人：“......”
“沒事，下次放假咱們還坐飛機去旅游。”陳霖想了想，道：“下次去海市。”
“去海市好。”去看看他們家霖霖大學在的城市。
從省城回去是坐火車，到了興市，大家就分開了，只有陳霖一家是要回富華村的，其他人都要在市區住下。
車子才剛開到村裏，陳光山看到後就跑了過來揮手，愁眉苦臉道：“總算是等到你回來了！”
“怎麽了？”陳霖心想著村裏最近除了國慶旅游人多還能有什麽事？要是有事，賀紅早給她打電話了。
“出大事了！統一規劃住宅區的申請被打了回來，上面不給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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